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,肩也不捏了:"你是说,那个王叔,也是被李大夫给害死了?"
不仅害死,还拆了他的骨,研磨入药。挖了他的心,放在器皿里安静的跳动着。可用的鲜活器官,则沾染了金钱的味道。
多余的肉,便被投喂饲养给那些蛰伏的野兽。
死不瞑目
死不瞑目!
"这就是"贩医""出云忍不住笑了,可瞳里的冷意却刺了出来。"很简单也很贴切的名字不是吗?贩卖器官的医生"
他们有一个繁杂庞大的组织,隐藏在黑暗中。一些人贩子也与他们有合作,去掳掠诱拐孩童,有的被做了采生折割,将双腿割断塞入花瓶里。做成"花瓶人"去四处游览,还有的被缝了一半动物身子,世界之大,"会算数的人头狗",这些名号真不错,值得那些怀有猎奇心理的人豪爽的一掷千金。
那些经过采生折割却一直气息奄奄的小孩,除了当一个被展览的怪物,也有一个另外的好出路。
卖血,卖器官,毕竟那些富家老爷们最为惜命。
除了孩童,女人也可以留着,生下尚未足月流下的孽种,做成"紫河车"。这些胎盘是上好的补品,养颜圣方,多少阔太太趋之若鹜。
"若是死了,那器官也就不太值钱了。用麻药的原因,不是不让他死,而是要让他死得更有"价值"一些。"
我被她所说的话震惊了
如果我没有醒来,那王二牛会继续的沉睡下去,他会变成一个交易台上明码标价的商品。我打了一个冷战,忍不住说:"他真的太可恶了。"
出云闭眼,淡淡的说:"人世间,有罪的人太多了,有的人,甚至比恶鬼还可怖。"
她又想起了王叔和她道别的那个雨夜。天色是暗沉的,雨刮着风,是寒冷刺骨的一个晚上
她听到声响便起来开门,看着他穿戴了蓑衣,背着扁担。他进了屋,帽子往下摘时沥沥的水,为干燥的房间增添了些潮湿黑暗的莫名恶意
可是王叔的脸上是明媚的,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,掏出那个竹编的蔑箩。叮嘱自己
"小云,叔要出一趟远门,这个给你,但还是一天一颗,不能吃多,等我回来给你弄新的。"
她百无聊赖的数了数糖的个数,两百一十颗,居然要走那么久。
自从楚洵不告而别之后,她就开始一直沉默了起来。因为她发现了,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。那又有什么立场,去说一些根本没有必要挽留的话,反正都是徒留无用。
但王叔的话给自己燃起了希望,至少,他并不是楚洵,不告而别。他给自己留下了惦记的东西,也留下了一个承诺。
一把瑰丽的玫瑰色的匕首静静的躺在简陋的木桌上。这是王叔给自己的礼物。
"比起老楚,这份礼物的确寒酸了一点。"王叔笑着,又摸了摸她的头:"小云,保重,等我回来啊。"
七个月,回来时是可以做紫苏糖的季节了。
可是她把糖吃完了,院里的紫苏开了又谢。杏花从春天的温丽,再到累累的硕果。
那个春日为她折花,秋日打果做糖的人,却始终没有回来。
"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,也见了很多人,却始终没有打听到他的消息。"
旅行的路上,却见过了太多太多的黑暗。
那些被采生折割的孩童凄厉的哭号,那些被禽兽污辱之后怀了孩子的母亲,她看着这一切惨剧,却没有力量去解救他们,可是那只不甘的野兽一直在心底哭号。
索性除了观望这些痛苦,她也学会做了不少事,比如跳舞,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,到旋转时蹁跹的裙摆,激扬明媚的舞步。
她开始变得活泼明媚了起来,最喜欢的事情还是在广场上为人跳舞。她穿上了楚洵送她的那双红舞鞋,宛若一只欲飞的蝶。那些穷苦的孩子们会围着她,一缕微弱的阳光不知不觉的渗进了阴沉的心底。
"小姐姐,要算命吗?"
她抬眼看着那小孩,露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意,他是她忠实的观众,每周五都会倚在街角看她跳舞。他肤色极白,小小的墨镜架在鼻梁上,有一双蓝色的,仿佛能参透生死的清澈眼睛,瞳孔却是黑的。一身古旧的黑色中山装,怀里抱了只瞳孔和他同色的小黑猫。
是个小神棍啊
她来了兴趣,笑着答应了
"好啊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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